2013年3月17日 星期日

托馬斯.特朗斯特羅默《記憶看見我》



















據說,每逢諾貝爾文學獎開獎前,總有記者守候在托馬斯.特朗斯特羅默(Tomas Tranströmer1931-)窗前。然而,桂冠逐年降落在土耳其,英國,法國,祕魯……我忍不住好奇,每一年,當瑞典學院宣布得主,記者怎樣與又一次落馬的詩人話別?因為工作緣故,我總得掛在網路上,等待開獎一瞬。終於,2011年,宣布者以瑞典語朗聲念出特朗斯特羅默名字,現場一片歡顏綻開,不知為什麼,竟也替守在他窗外的記者們鬆了一口氣。

特朗斯特羅默獲獎前,台灣只有幾位詩人零星翻譯過幾首他的詩,比較完整的介紹,是北島《時間的玫瑰》裡為他開設的一章,除了描繪彼此的交誼、訪談片段,還譯了幾首詩與局部回憶錄。訪談內容光芒四射,無論志願「做一個詩的禁欲主義者」,或談寫詩時,「我感受自己是一件幸運或受難的樂器」,都「言簡而意繁」。獲獎後,由漢學家馬悅然所譯的《巨大的謎語》隨即出版,將他1990年中風後完成的兩本詩作合帙一冊,服膺他一以貫之的美學:「詩最重要的任務是塑造精神生活,揭示神祕。」

儘管特朗斯特羅默早就直陳「詩是不需要全讀懂的」,相信許多人還是會在他充滿減法的作品裡迷路吧。相較之下,回憶錄《記憶看見我》應是親切多了。有別於一般傳記所呈現的繁花人事、曲折離散,我喜歡特朗斯特羅默挪移「回憶」一事的主動與被動,讓記憶奪權,成為書寫的主人。

整冊書輕且薄,聚焦童年與青春期,他以「彗星」為喻,一生最光亮的階段便是成年前,其餘不過光芒的殘尾。他從外公、離婚的母親、保姆,與幼時一次走失的記憶談起,繼而來到小學,淡寫霸凌經驗(生命中種種暴力原比我們想像的更層出不窮?);初中,遭遇同儕的死去(從此身體裡的年輪相互辯論);高中前後,憂鬱症發作(度過了在地獄的一季),開始寫詩(被古典詩歌的格律深深吸引,卻成了老師眼中寧靜挑釁的少年)。書中還穿插了兩個空間:「博物館」,見證他曾是小小的業餘動物學家,「圖書館」,啟蒙他對非洲探險的狂想;一個事件:戰爭(儘管只是九歲的孩子,仍沒有逃開來自納粹的精神性壓迫)。

十一歲起,特朗斯特羅默和曾擔任領航員的外公,去斯德哥爾摩外海的潤馬島捕捉昆蟲,製成標本,他形容那些小蟲栩栩如生,「好像在等待著牠們的時機」。其實,被籠進詩裡的意象群、篩揀過的遙遠舊事,也似一隻隻釘在時間裡的標本,被托馬斯.特朗斯特羅默腦海中的手輕輕彈奏。



■《記憶看見我》,托馬斯.特朗斯特羅默著,馬悅然譯,行人出版


2 則留言:

  1. 牛津大學在「國際詩人在香港」的叢書裡 出了他的中文瑞典文對照的詩選集《早晨與入口》有詩47首 是從他每一本詩集裡面都挑出幾首來 挑出來的每一首都很好看喔 香港真好 不是只有月餅好吃而已(笑-你不要說我是誰喔 我會不好意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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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1. 能這麼喜歡香港還會有誰!來人啊~把月餅拿出來!(顯示為冰箱還偷藏了四分之一打算等植樹節再吃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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